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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解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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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吟正说得唾沫横飞,一旁来寿昌伯府做客的丫环婆子们全都听得津津有味,不少人在一旁评论着,上官子怡犹犹豫豫地走近,喝了声:“雪吟,你在做什么?”

    雪吟正说得兴起,一时没注意上官子怡的脸色,她得意的对上官子怡笑道:“大小姐,奴婢就跟几个相熟的聊天呢,您有事么?”

    上官子怡很想就此把雪吟叫回去算了,但是,一回眸,就看到婉清拿着画像对她挥舞,她第一次恨自己为何那么沉不住气,要拿那张该死的东西去气上官夜离,去挑拨上官夜离和婉清的夫妻关系,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做不得声。

    “好好的正事不做,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小心割了你的舌头。”上官子怡瞪了雪吟一眼说道。

    雪吟被骂得莫名,诧异地看着她,这原本就是大小姐授意的啊,大小姐怎么又不高兴了?

    正迟疑间,刘御使家的那个媳妇子便问上官子怡:“上官大小姐,雪吟姑娘才说的,全是真的么?你家世子夫人真把侯夫人给打了么?”

    这个世上,如果说婆婆打了儿媳,最多有人同情一下,但绝对没有人觉得婆婆犯了大错,但是,如果是儿媳打了婆婆,那便是滔天大罪,就是津猪笼也不为过,大周以孝治天下,最受遣责的便是不孝,说实在的,这个媳妇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周有哪个儿媳敢打婆婆的,所以,实在是好奇得紧。

    上官子怡被问住了,沉默着半晌也没有回答,又有人说道:“上官大小姐怕也是不好承认吧,毕竟这也是败坏家风的事情,靖宁侯府的脸面还是要的。”

    “可不,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亲娘被嫂子打了吧。”

    上官子怡进退两难,好不容易设计了个置顾清婉于死地的机会,眼看着就成功了,难道就要被自己毁了么?可是不回答……

    “表妹,昱轩兄我已经请来了。”慕容凌云朗声说道,他双手抱胸,目光肆意张狂,冷厉地看着上官子怡,让上官子怡忍不住打了个颤。

    一抬眸,不远处一条清俊的朝思暮想的人影果然正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那人干净温和的眸光淡淡地扫过这边的人群,看到她时,连半秒也不曾停留,很准确的,很自然地落在她身后,顾婉清的身上。

    那眸子便是一紧,眸光骤然变得幽深,如万丈深渊测不到底,那一抹怜惜和隐痛剌激得她身上下,每块肌肉,每个关节都叫嚣一种又酸又痛的感觉,她突然脑子一浑,对那媳妇子说道:

    “有道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下人嘴长,胡说八道,你们听听也就罢了,散了吧,散了吧,不要都聚在这里了。”

    她这话说得模凌两可,但有点心都听得出,顾五奶奶只怕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上官大小姐不好明说,但却隐讳地承认了。

    很好,很强大,婉清还是错估了上官子怡对她的嫉恨,她以为,一个有爱的女子,会把深爱之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会很在乎自己在爱人心中的形象的,也是,一个活着的情敌可比一个死去的情敌要危险得多。

    婉清不急,此路不通,还有路可以走,她静静地等待着,有时候,作为流言的主角,与其亲自与人争得面红耳赤的辨解表白,不若旁人的一句公道话来得有用得多。

    一抬眼,就触到宁华郡主射过来的那抹凌厉与得意,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既将赴死的囚犯。

    慕容凌云听得怔住,他浓眉一皱,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掐住雪吟的喉咙:“你想死还是想活?”

    雪吟顿时被他掐得透不过气来,小脸胀得通红,喉间的剧痛让她生出无边的恐惧,表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从来,他都是嚣张恣意,为所欲为,他想掐死她,比掐死一只蚊子还容易。

    雪吟很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旁的上官子怡吓得一声尖叫,“表哥,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我的丫头?”

    慕容凌云横了她一眼道:“她刚才大放噘词,说三妹妹打了姑姑,姑姑可是我嫡亲的长辈,我想问清楚,若是她撒谎,我便剥她的皮,抽她的筯,连着她一家子全都丢进锅里煮熟了去,看她还敢乱编排主子不。”

    他这话听着好像在维护宁华郡主,也是,他是宁华郡主的嫡亲侄儿呢,维护也是应该的,可是怎么听,都觉得他不是那意思,那一句句的狠话光只听,都让众人觉得心惊胆战,毛骨悚惧然。

    雪吟吓傻了,求助地看着上官子怡,上官子怡一抬眸,看到了赵昱轩皱着眉头正清冷冷地看着她,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敢再乱说话。

    宁华郡主有些迟疑,这个场面有点混乱,但她也相信慕容凌云是帮她的,刘御使夫人才来,先前雪吟的那一大堆子的话并未能让她听了全套,如果雪吟能再说一遍的话……效果岂不是更好?

    “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不会是想让爷拿刀子来侍候你吧。”慕容凌云不耐烦吼道,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薄薄的小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寒光。

    话音未落,小刀就向雪吟挥落,雪吟吓得大声尖叫道:“奴婢说……说实话。”

    睁开眼,就看到几丝黑发轻轻飘落,慕容凌云不过是做了个样子而已,雪吟感觉自己是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出来的。

    慕容凌云好心地蹲下,平视着雪吟,那薄薄的刀片在他指间翻飞:“那好,爷问你一句,你就老实答一句。”

    雪吟点头如蒜。

    “你方才说,三妹妹在靖宁侯府里动手打了我姑姑宁华郡主,你可是亲眼所见?”

    雪吟忙摇了摇头道:“奴婢……并非亲眼所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奴婢是听府里人说的。”

    “听谁所说,别想在爷这里含混过去,爷要事实真相!”慕容凌云粗着嗓子吼道,俊目泛红,像只饿狼一样瞪着雪吟。

    雪吟一个哆嗦道:“奴婢……奴婢是听大小姐说的。”

    “大小姐也是亲眼所见吗?”

    “不是,那天大小姐并没有去世子爷屋里……”

    “那你跟爷说说,那天究竟是发什么了什么事?为何会闹出儿媳打婆婆这样闲话来。”

    “奴婢只知道,那日世子爷又发病了,老太君和郡主娘娘急急地赶过去看世子爷,后来……”

    “你后来可听老太君跟前的人说过,你家五少奶奶打了我姑姑?”

    “没有,奴婢没听说过……府里人都说,是世子爷病得发狂了,胡乱打人,才伤了郡主的……”

    “你既然没有亲眼看见,府里上下又都没人说,那为何要到爷的府里来嚼舌根?你不知道这种话说出去,主子知道了,会割了你的舌头么?还是,你根本就是得了他人的指使,故意在这里胡说八道,就为了毁坏你家五少奶奶的名声?”慕容凌云将雪吟的头发抓住向后扯,让雪吟的脸正对着他问道。

    宁华郡主终于觉得事情很不对头起来,她猛然喝道:“凌云,你在做什么?”

    慕容凌云头也不回的说道:“侄儿在为姑姑主持公道呢,怕这丫头坏了姑姑的名声。”

    说着,又用刀拍了拍雪吟的脸继续道:“说,是谁指使你的,今儿你不说实话,爷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喂狗。”

    雪吟吓得面无人色,颤了声道:“奴婢说……说实话,是……大小姐让奴婢在这里说的……奴婢……”

    刘御使夫人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抬了眸,看向不远处靖宁侯世子夫人,顾家的三小姐,只见她默默地站那边无声流泪,神情凄楚哀伤,纤细的肩膀因为委屈而轻轻颤抖。

    以前也在寿昌伯府见过两面,听说性子柔顺,且聪慧过人,那一日,迎姐儿就得亏她抢救,不然怕是死了,听说以前只是个庶女,不被嫡母待见,替了嫡出的四姑娘嫁过去的,那世子爷又是那样的身子……保不齐,不到一年就会年纪轻轻守寡呢,宁华是继母,如今继子已经深染沉疴,随时都会死掉,让这个年轻新寡的儿媳承了大半家业去,怕是不甘心吧。

    唉,这种大宅院里的阴暗手段还真是让人恶心,那么一个可怜的儿人,若是成了未亡人,养着就是了,堂堂一个侯府,还怕没她一口饭吃?用这种手段,也忒狠,忒阴毒了些,不只是要她死,还要让她死得最难堪,连着家族都从此要遭人唾骂,这人心啊,怎么就这么毒呢,对一个可怜的女子要做得如此地狠绝。

    婉清再也忍不住,哭泣着冲了过来,直扑到宁华郡子面前跪下:“婆婆,儿媳不孝,不能再服侍相公了,也不能孝敬老太君,孝敬公婆了,儿媳辜负了老太君对儿媳的疼爱,请婆婆回府后,替儿媳说声对不起吧。”说着,磕了一个头,爬起来,低头就向一旁的大树直撞了去,房妈妈眼急手快的去抓她,却是只来得及抓住了一块衣袂,眼睁睁地看着婉清向那颗大树撞了过去……

    一句辨解的话也没有,更没有指责小姑一句,只是受不了污辱,以死铭志!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只听一声沉痛的闷哼,大家急急看去,就见婉清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而赵家大公子赵昱轩正痛苦的捂着胸口,艰难地弯腰,想去扶她。

    赵淑媛尖叫着跑了过去,大哭道:“大哥,你怎么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挡在这里?”她要撞树让她撞死好了,可怜的大哥,为了救顾婉清,竟然以身抵树。

    赵姨妈的脸也是沉如锅底,傻儿子啊,傻儿子,这个贱人都嫁出去了,他还是如此放不下,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上一次用手替她挡,这一次竟然用身子来当肉垫……看着儿子痛苦捂着自己胸口,却还试图想要扶起婉清的样子,赵姨妈突然就后悔了起来,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反对,也许……儿子也不会如此郁郁寡欢。

    碧草和豆芽儿冲了过去,扶起婉清来,还好,婉清并没有受伤,只是晕过去了,房妈妈过去看了婉清一眼,又走到场中间来,扬了声道:“真是让各夫人,奶奶看笑话了,奴婢是靖宁侯府老太君跟前服侍着的,当日,世子爷病发时,奴婢也在场,郡主脸上的伤,确实是世子发狂后,认不得人所致,与我家五少奶奶无关,我家老太君最重礼仪孝道,若真发生儿媳打婆婆此等丑事,也不用到别家府里来露丑,当场就乱棍打死了。如今这恶毒的奴才逼得我家少奶奶要自尽,老奴这就回去禀报老太君,让老太君来处置。”

    宁华郡主就在现场,房妈妈不说让她处置,而是让老太君处置,很明显就是不相信宁华郡主。

    一旁的看客心里此时也明白了大概,其实,事情很简单,一个是有儿有女的郡主夫人,身后有强大的寿昌伯府支持,一个是才嫁过去的儿媳,丈夫又是个病殃子,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势力相效,高下一看便知,孰是孰非,大家心中敞亮。

    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宁华郡主,眼中的鄙夷之色都不加掩饰了,都想看她要如何处置眼前的事情,上官子怡作为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子,竟然支使丫头如此污陷继嫂,逼她自尽,她这个做亲娘,做继母的怎么也要有所表示吧。

    宁华郡主的脸色很难看,事情没有按她预料的走,突然感觉自己低估了顾婉清,被她表面的木纳和率直给迷惑了,她艰难的,缓慢的走到上官子怡面前,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下去,上官子怡粉嫩的俏脸上,顿时起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她委屈地看着宁华,眼泪夺目而出。

    “逆女,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娘知道你是恨你哥哥打了娘,可你也不能把气都撒在你嫂子身上啊,你太让我失望了。还不快快滚回府去!”宁华郡主心疼地看着她,却是咬牙骂道。

    “娘,女儿没有指使她,这种事情,便算是真事,女儿也不会在外头宣扬啊,靖宁侯府的脸面女儿也不顾了么?女儿是那等不懂事的人么?都是这个贱人,那一日她跟嫂嫂跟前的人吵了嘴,我打了她,她就记恨上了,在这里害嫂嫂,又害我……来人啊,把这个乱嚼舌根的贱人给我拖回府去,重重的打。”上官子怡也明白宁华的苦处,这种事情,宁华担着不如她担着,她担着,不如雪吟担着,至多自己也就是个管教不严的过错。

    雪吟一听,尖叫道:“奴婢没有啊,大小姐,奴婢是……”

    宁华郡主大喝:“来人,堵了这贱卑的嘴,拖回靖宁侯府去。”

    随着雪吟被拖下去,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刘御使夫人对宁华郡主淡淡一笑道:“郡主,后母确实难为,可是,只要凭了心去做,总不会太难过的,人心还是肉长的不是?”这话乍听好像是在同情宁华,细细一品,便知道是在骂宁华心思不正。

    宁华郡主听得怔了怔,干笑道:“夫人说得是。”

    刘御使夫人淡淡地又看了婉清一眼,转身走了。

    宁华郡主气得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卷儿,不过一个小小的御使夫人而已,也敢来教训她,哼,真拿自己是个东西了。

    婉清被碧草掐人中掐醒了,一抬眼,就触到赵昱轩那双温润而又怜惜的眸子,她的心一颤,一丝愧意涌上心头,当时,她发足往树上撞,是拿捏好了力度的,不过是做个样子吓吓人儿已,哪能真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顶多就是个头破血流,受点轻伤罢了,可这个傻子,他……他再一次奋不顾身的救她,当时他离得并不远,明明是可以伸手拦住她的,可他知道她的顾忌,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救人,她一个已婚女子,他一个未婚男子,身体搂抱在一起,也是要遭人诟病的,所以,他又选择了最笨的,对她来说,却是最安全的法子,再一次做了她的人肉垫子。

    婉清鼻子酸酸的,声音又干又涩,抬眼幽幽地看着赵昱轩:“表哥你……你有没有伤着。”

    赵昱轩温尔一笑,柔声道:“还好,无碍的,三妹妹感觉如何,还是快些回屋去躺着,请太医来瞧瞧吧,莫要落下病根才是。”

    婉清张了张嘴,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赵淑媛过来瞪了她一眼,扶了赵昱轩就走,赵昱轩顿了顿,还是跟着赵淑媛一起转了身。

    “表哥!”婉清忍不住唤道。

    赵昱轩回头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有亮光闪过。

    “表哥,不值得的,我……不过是条贱命。”婉清明知道残忍,可还是忍不住要说。

    那抹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什么也没说,又默默地转过头去,步履比先前越发的阑珊。

    “表哥,保重。”婉清看着那颀长的背影,幽幽地说道。

    “还没撞死吧,你怎么就没撞死呢?”耳畔传来慕容凌云咬牙切齿的声音,婉清回过头来,对他莞尔一笑,脸上还带着泪珠:“谢世子爷。”

    她是真心道谢的,可他听了却是脸更黑,伸手就要去拽她,婉清忙往碧草身后一跳道:“我……头好晕,先回去了,多谢世子爷款待。”

    豆芽儿和碧草也很知机,扶了她就一溜儿小跑,慕容凌云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磨牙:“没良心的小狐狸,把爷当抹桌布了,用完就丢。”

    静默半晌,脸色突然又沉了下来,一甩袖,大步离开了。

    婉烟这时才走了过来,抓住婉清道:“三妹妹,你的命可真苦。”

    婉清低头苦笑一声,扬起笑脸道:“苦就苦吧,日子总是要过的。”

    婉烟低头没有说话,两人又回到了花厅里,林氏的脸色很不好看,见婉清进来,便对她道:“你跟我来。”

    她是娘家嫡母,婉清在外头还是很给她面子的,何况才发生自己不敬公婆的流言风波,婉清很恭敬地跟着林氏往外走。

    到了一个背避处,林氏抬手就向婉清打来,婉清老早就有些心理准备,头一偏,便躲了过去。

    林氏的手打空了,抬手又要打,婉清便架住了她的手:“母亲,这里是寿昌伯府,你非要在这里教训女儿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顾家的女儿?顾家整个一大家族都差一点被你害死了。”林氏气得脸都有些发白,她方才也在围观,只是站得远一些,那些个流言让她听得心惊胆战。

    婉丽还没有嫁出去,如今正要入宫选秀女,若是婉清打婆婆的事情属实,那顾家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养出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来,只要御使往上一捅,怕是连顾大老爷都要丢官弃职,而且,以后顾家也不用开门了,光是京城里头的唾沫水都能淹掉顾家,便是回了汝阳老家,族里也会将这一房给赶出去。

    所以,林氏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来,还好,这事算是澄清了,却让她看到了一个事实,就是,婉清在靖宁侯府并不遭待见,婆婆小姑都在想法子算计她,原本以为这个女儿嫁得好,能沾上些光的,如今看来……

    “母亲可是女儿的娘家人,婆家污蔑我,你不帮我分瓣也就罢了,如今还来指责女儿,难道女儿不好,母亲就开心了么?”婉清气不过,但声音却不敢说得太大,毕竟这是在寿昌伯府里。

    “哼,你要是真个儿孝顺,又如何不遭婆婆小姑待见?定是你行止不端,做事粗鄙,才惹人嫌弃的。”林氏横蛮不讲理地说道。

    婉清懒得理她,向她福了一福后,便转身就走,林氏在后头追:“你对自己的嫡母都如此不恭,对婆婆自然是更过份了,别以为,你勾搭着几个男子帮你,你就过关了,信不信,现在只要我去说一句,你就会……”

    婉清猛然回头,清冷地看着林氏道:“母亲大可以去说就是,我的名声坏了,看四妹妹还嫁不嫁得出去。”

    林氏的脸瞬间变了几变,好半晌才道:“我自是不会去说的,要说也不会把你拉到这里来,我不过是教训你几句,让你在外头记着自己是顾家的人,凡事要顾及娘家的脸面……”

    这话还算是有点靠谱,不过,这应该不是林氏的真正目的吧,婉清微眯了眼看着林氏,看她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林氏把大道理搬了不知道多少条后,终于自己也觉得说得没有意思了,声音便放和软了些:“……你如今在靖宁侯府过得也不如意,婆婆和小姑敢这样变着法儿的害你,还不是娘家太弱了的缘故,若是你爹爹的官职比靖宁侯还大,宁华郡主又怎么敢当着这多人的面要治死你。”

    这话也很对,但婉清还是没有接口,只是瞪着双黑幽幽的眸子看林氏。

    林氏就觉得嘴唇有点发干,但为了婉丽,她不得不往下说:“你大哥哥如今在顺州没有回来,好好的户部公职也吊着,你大姐虽是嫁得好,可又是个软棉团任人拿捏的,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那二姐,就是只白眼狼,为娘费了多少心神让她嫁入寿昌伯府,如今她人还没过门,就在府里头摆起了公爵夫人的架子,生生气死我了。如今就只剩下你四妹妹了,得亏你帮忙,你四妹妹才得以进宫参选,可如今……想要得个好结果,还真是难上加难呢。”

    话里话外的,总算有些示好的意思了,婉清也不想做得太过,便道:“四妹妹相貌才情都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母亲大可以放宽心,嫁个普通宗室弟子应该没问题的。”

    林氏也是这个想法,但是,顾婉丽的心思大,普通的宗室弟子根本不能满足她,婉丽的性子林氏最清楚,典型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如果让她嫁得比靖宁侯府还差,定然又有得闹。

    “清丫头,其实为娘今儿找你确实是有事相求……”

    “女儿可没法子求得哪个宗室弟子娶四妹妹,这还要宫里的贵人们相看的。”婉清忙堵住了她的嘴,她自己都是一屁股的事,真没闲心为婉丽操心。

    “呃,也不是让你去求人,为娘也知道你在侯府过得艰难,就是……”林氏的神情有些期期艾艾的。

    “就是什么?”难得还有林氏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情。

    “你也知道,婉丽要进宫,想得个好的结果,那打点是必不可少的,而宫里的那些贵人,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咱们家的家底子你也清楚,银钱虽是有些,但也不甚宽裕,真真的好东西,又是银钱都买不到的,这礼要是送轻了,怕是不但帮不到你四妹妹,反而还会害了她。”林氏硬着头皮说道。

    “所以呢?”终于要说到重点了。婉清微眯了眼看着林氏,看她这张老脸究竟有多厚。

    “听说你在靖宁侯府得了不少好东西,娘家就这么一个妹妹,你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吧。”林氏还是说了出来,虽然有点不好出口,但自己养了婉清十几年,她孝顺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我没什么好东西,老太君赏的,虽然好,但长者赐不能辞,我可不敢拿出来送人,那些叔伯婶娘们虽然也送了东西,但那些个府里头也有,也不是很稀罕的物件儿,娘还是另想法子吧。”婉清一口拒绝了,自己的嫁妆还让林氏捏在手里呢,凭什么自己要让她盘剥。

    “你……你这个逆女!”林氏没想到婉清连客套话都不说,就一口回绝了,气得脸都发青了。

    正要再骂时,顾婉丽不知从何处转了出来,一把抱住林氏道:“娘,三姐姐才嫁过去几天呢,您就找她要东西,这也太不合适了些。”

    林氏听得诧异,老脸一红,忿忿地瞪了婉清一些。

    婉丽哄了林氏几句,把林氏哄笑了,再过来亲亲热热地拉着婉清的手走,婉丽对她的亲热实在是很不适应,不着痕迹地松了她的手。

    婉丽也不在意,笑道:“凌云哥哥对三姐姐可真是好呢。”

    婉清浑身的刺立即又竖了起来,戒备地看着她。

    婉丽的脸稍稍有些红:“三姐姐,我也没别的意思,以前三姐姐不是差一点嫁给了他嘛,他对三姐姐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婉清不想跟她兜圈子,直接问她:“四妹妹有话不防直说吧,我脑子笨,很难转得过弯来。”

    婉丽听了噗呲一笑,:“我是瞧着,凌云哥哥跟寿王爷关系可是好得很呢,我……”说到此处,已经娇羞地垂下头,那神情婉清再不知是什么意思,便是傻子了。

    婉清顿时愕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莫非,四妹妹喜欢寿王爷?”

    婉丽羞得头都埋到衣领子里去了,娇嗔道:“三姐姐……”

    “那不可能吧,寿王如今在朝中几乎是如日中天,正当红,很可能就是将来的大宝接任者,他的正妃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小小四品官员的女儿,四妹妹,你还是收了这份心思吧。”婉清截口道。

    寿王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啊,也不知道顾婉丽是怎么想的,这根枝也太难攀了吧,到底是林氏的女儿,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自己的本钱也不掂量着些。

    “三姐姐,那些个道理妹妹自是知道的,只是现在一切还未尖埃落定,一切皆有可能,妹妹只望姐姐能帮助一二,成与不成都真心谢你。”婉丽急了,忙扯住婉清的袖子哀哀地求道。

    “皇家可不是个好地方啊,四妹妹,如今正是关键时期,寿王的地位并不稳固,皇家争权夺利向来血腥得很,成王败冠,一旦失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妹妹何不找个安稳些的人家嫁了呢。”婉清苦口婆心地劝道。

    古代向来家族联姻,势力盘根错结,改朝换代之前,最是怕站错队伍,一旦错了,就会诛连甚广,婉丽只要卷进皇家争斗里去,顾家就难以摆脱,她倒不是心担心婉丽,真要如此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可是,顾家还有大老爷,还有存孝啊,她那个才八岁的弟弟,难道也要跟着婉丽去陪葬?

    而且,婉丽的家世,以寿王那深不可测的心思是不可能会要一个没有什么后台势力的女子作他的正妃的,他的王妃,定然会出自权贵之家,是要有强大的娘家为他添砖家瓦的,绝对不会是婉丽这样的。

    “三姐姐只管帮我说合说合就是,我也知道事情艰难,可是除了求三姐姐,我也再没法子可求了,姐姐,妹妹若是好了,以后也能帮衬你一二不是?”婉丽又再次苦求道。

    婉清只是不应,婉丽终于有些变脸道:“姐姐莫非以为嫁了,娘家就可以不要了么?”

    婉清静静地看她,婉丽被她看得有点心虚,又转了脸笑道:“姐姐明儿要回门子了吧,存孝可是问过好几次呢,伸长了脖子等姐姐回门子去看他,以前还以为三姐姐和二弟弟的关系一般呢,如今才看出来,到底是亲生的,就是骨肉相连啊。”

    这是红果果的威协么?婉清冷笑一声道:“你姐夫是个清冷的性子,脾气又怪,说起来,这次我婆婆那脸上的伤……其实也就是因为,婆婆骂了我几句,相公就……”后面的话婉清没有明说,虽然没一句是真的,但是,婉丽的脸却果然有些发白了。

    第一次她进侯府,因为凶了婉清几句,就被当时还没见过一面的上官夜离给打了,那个人,比起慕容凌云来更可怕。

    “四妹妹还是收了那份心吧,那不是你能肖想的。”婉清又告诫了一句后,就离开了,她在寿昌伯府也呆得够久了,该回去了。

    上官子怡被宁华郡主提前赶回府,她懊恼的带雪琴往垂花门去,雪琴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路上魂不守舍的,上官子怡就更加恼火,瞪了雪琴一眼,雪琴吓得身子一颤,差一点就跪了下来,上官子怡见了就更加恼火了,上前就拧了雪琴的耳朵道:“死蹄子,你苦丧着个脸给谁看呢,你死爹死娘啦?”

    雪琴痛得脸都曲扭了,却不开口求饶,眼神黯淡无光,看着就像是个丢了魂的人一样。

    上官子怡打着也没意思,气冲冲的就往前走,雪琴乌龟似的在后头跟着,上官子怡忍不住回了身对雪琴道:“我回府会想法子救雪吟的,小命是没法保得住的,但是,赏她一个全尸吧,她的家人我也会好生妥善安置的,毕竟你们是为我做事,我也不能太亏待你们。”

    雪琴听得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免死狐悲,雪吟的事情雪琴最清楚,可她们是做奴才的,就是不想做那下作的事情,主子吩咐下来,也不敢反抗,只能认命了。

    “多谢大小姐慈悲。”雪琴特意把慈悲二字咬得极重。

    上官子怡微眯了眼,上前好心扶她道:“走吧,再慢了些,雪琴怕已经没命了。”

    才走两步,雪琴就怔住了,停下脚来,上官子怡正低头想事,突然被她拉住,不由诧异,雪琴便盈盈下拜道:“见过赵公子。”

    上官子怡猛抬头,就看见赵昱轩像谪仙再世般立在垂花门前,一双干净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们主仆。

    上官子怡的心狂跳起来,小脸泛上艳丽的红色,上前深深一福道:“见过昱哥哥。”

    赵昱轩神情淡淡地站着,声音清冷无波:“我会娶你,但是,若再让我知道如今儿这种事情发生,我保证,此生都不会碰你一下。”

    到底是饱读诗书,又重礼教之人,难得说一句如此直白又愈矩的话,赵昱轩一说完,便立即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上官子怡便如碉石般站在垂花门洞处,一动不动,像是呆了。

    婉清回到花厅里,正准备向寿昌伯府的人告辞,婉容从里屋转了出来,在她手里塞了个小瓷瓶:“三妹妹,这是清神醒脑的药物,前儿伯爵听说我头痛,送去府里给我的,有三瓶呢,妹妹拿一瓶去用吧,我也看出来了,你……过得辛苦啊。”

    婉清抬头,就见婉容眼里有着淡淡的关怀之情,心里有一丝温暖流过,婉容也是真心想与自己交好吧,谁也不愿意四面楚歌,被人孤立不是?

    便高兴地收了,真心地谢过。

    与婉容分开,婉清又规矩地站在宁华郡主身后,宁华郡主满面是笑,好像她们之间从来都没发生过不愉快似的,“老五家的,一会子你就坐我的马车回府吧,我还想在府里头陪陪族里的叔婶子,用过晚膳再回。”

    婉清垂眉应下了,起身向在坐的夫人长辈们告辞,出门时,就看到婉容正带着迎姐儿在院子里头扑蝴蝶,迎姐儿扎着两个小小的团髻,大眼亮晶晶的,兴奋地看着院中的一丛蔷薇,一只粉蝶正在娇艳的花朵上翩翩起舞,婉容举着网兜,小心翼翼地靠近,迎姐儿粉白的小脸紧张的绷着,等婉容一网兜下去时,她便大叫:“扑到了吗?扑到了吗?”

    婉容笑着将那只粉蝶捉了,放在水晶罐里给迎姐儿看。

    迎姐儿高兴地拍着小肉爪子笑得咯咯的,婉容一把将她抱住,拿头拱她的小胸脯子:“给你捉了四只粉蝶了哦,迎姐儿要怎么感谢我?”

    迎姐儿笑得小身子直扭,却只是哇哇乱叫,并不求饶,婉容便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道:“你汗湿了,咱们回去换里衣好不好?”

    迎姐儿立即抬起头来,灿然一笑,两颊的小酒窝一闪一闪的:“好的。”

    婉容一回头,就看见婉清正笑着站在一旁看她,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嗔了婉清一眼道:“你想笑就笑吧。”

    婉清忍俊不禁,一把抱住她道:“二姐姐不可以太心急啊,还是等行了大礼之后,再让迎姐儿叫你声母亲吧。”

    婉容被她戳中了心事,气得拿起帕子就甩她,两姐妹又笑了一气,婉清才往垂花门而去。

    出了府,就见宁华郡主的四骑马车正等在外头,宁华郡主身边的丫头木槿过来向婉清行了一礼道:“郡主吩咐,请五少奶奶上去,奴婢服侍您回府。”

    婉清也没多想,便要上马车,但刚蹬上凳子,赵婆子就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对婉清道:“五少奶奶,真不好意思,郡主突然头痛,说是不吃晚膳了,还是回府去的好。”

    婉清听了便道:“婆婆可要紧,要不我去服侍婆婆回去吧。”

    赵婆子听了忙道:“多谢五少奶奶,那倒不用了,郡主说,先歇一会子,等过了这阵痛后,再回府,世子爷身子不适,五少奶奶还是赶紧地回府去吧。”

    婉清眉头微蹙了蹙,就见车夫已经把自己来时坐的那辆两骑马车赶来了,但不再多说,提裙上了马车,豆芽儿和碧草两个便站在外面服侍着,婉清想了想便道:“你们两个也上来吧。”

    豆芽儿迟疑了一下,便和碧草两个上去了。

    婉清有些疲惫的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突然闻到一股子异香,不由诧异,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碧草,却见碧草竟然一头裁了下去,鼻息绵长的睡在了软棉垫上。

    婉清不由苦笑,碧草先前怕也是为自己担心吧,这会子松懈下来,就乏了,转头再看豆芽儿,见她的小脑袋耷拉着,随着马车的颠簸,脑袋一点一点的正在钓鱼呢,伸手想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一些,随知,手好像不太听使唤,努力了半天,也只能动弹个小指头,她不由大惊,立即就想起婉容先前送给自己的那一瓶清神醒脑的药来,可惜,她想到得太晚了,手不能动不说,眼前的景像也越来越模糊,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浓雾,再接下来,一阵黑云兜头罩下,顿时人事不知了。

    婉清一直醒不过来,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又听不明白,心中大急,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又放下,好像坠入五彩云间一般,没着没落,惶恐得很,后来,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躲在一间布置清新雅致的房间里,一应摆设也很秀巧精致,感觉好像在某个大家闺秀的闺房里一般。

    她试图坐起来,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手臂连支掌身体的力道都没有,试了三次,也未能坐起,不由更急了,转头巴巴地看向门口,那门却是紧闭着,屋里再无他人,忍不住就唤道:“屋里有人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干净清秀的丫头,手里正端着一碗东西,一见她醒来,步子就加快了些,将东西放在桌上,“小姐,你终于醒了。”

    若非看她还是穿着大周朝的丫环服侍,婉清还真以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大眼眨了眨,不解地看着那丫头道:“你好像说错了,我不是小姐,我是夫人。”

    那丫头听得愣住,转而笑道:“小姐说得有趣,来这里的姑娘,可不管是嫁了的,还是没嫁的,都是小姐。”

    婉清听得一身冷汗,这里不会是……妓院吧?难道自己被下了迷药,卖美观妓院来了?

    “呃,这是哪里?这是哪朝哪代?”她还是有点以为是再穿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自然是大周朝啊,至于你说这个院子嘛,当然是寿王别院哦。”那丫头笑道,扶了婉清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个大迎枕,让她能坐得住一些。

    寿王别院!她怎么会到这里来?是寿王掳了她来的?婉清脑中急转,那丫头已经端了粥来喂她:“小姐躺了多时,喝碗燕窝吧,这可是王爷亲自吩咐的哦。”

    婉清不肯吃,眼睛清凌地盯着那丫头道:“请姑娘帮我把寿王请来吧。”

    那丫头唇边便露出一丝讥笑来:“这院里头想见王爷的小姐多了去了,可不是谁想见就见得着的,奴婢也不知道姑娘以前是个什么身份,但到得了这里,但要依这里的规矩,奴婢劝规矩还是懂事些的好,没得平白受了不必要的苦。”

    婉清一口气就没能接得上来,你丫丫的,老娘几时成了寿王的禁脔了?她忽又转头一想,寿王对自己应该是没有非份之想才对,难道是……慕容凌云?!

    那丫头又拿了汤匙喂婉清,婉清的头一撇,不肯吃,“那能不能请姑娘去把寿昌伯世子请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

    “你说凌云少爷吗?他现在也没空,姑娘既然不肯吃,就先歇着吧,等饿了再吃就是。”那丫头耐性不好,竟是放下碗,就起身走了。

    婉清试着动了动手,还好,手还是能动的,只是酸软无力,小心翼翼地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还是自己出门是穿的那套,心中大喜,费了好些劲才把手伸到袖袋里,摸出婉容给自己的那瓶药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死马当活马医吧。

    揭开盖一闻,果然有淡淡的薄荷味,脑子也随之清明了一些,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感觉身上的酸软状消退了些,但试着下床,还好,脚虽然还是软,却有力多了,能走就好。

    很奇怪,门并未锁,可能是看她中了迷药,没力气下床吧。

    婉清出了门,却见这是个大大的四合院试的院子,周围并无侍卫丫环把守,天已经黑了,她顺着廊檐往外走,见到有光亮的窗子,她就猫了腰,不敢抬头,但愿能溜得出去就好。

    转过一个弯时,她听到一间房里有人说话,其中一个声音低柔娇媚,有些沙哑,又像是捏着嗓子在说,听着好生古怪,“阿云,你看奴家这身打扮如何?”

    阿云?莫非是慕容凌云?

    婉清不由顿住脚,悄悄的抬了头,学着电视里的,手指沾了手水,戳破窗纸朝里看去,郝然就看见慕容凌云正一脸无奈的站在屋里,一个挽着宫髻,身材纤长的女子双手攀在慕容凌云的脖子,背对着婉清站着,正和慕容凌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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